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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枢莫说领会,本也早早有离席之心,眼下当即便起身请辞。
只是见正座上,紧挨着贺兰敏的小儿,终是愧疚。
这些年,护了他身子,调养他病症,却终究没法带在自己身边教养。
纵是偶尔暗里言语两句,亦没太多作用。
始终没法说清楚当年种种。
而这厢,闻贺兰敏这三言两语,贺兰敕有些发愣。
待侍者捧醒酒汤上来,他只搁在一旁,稍顿了片刻,转过念来冲着阿梧道,“阿梧,待你阿母归来,你可不能忘记了祖母的恩德。
你祖母老了,不比你阿母正值鼎盛年华,吃了养你最难的苦,这将将长成毓秀英杰的样,她倒是回来了,现成的果子!”
“三弟!”
“这处有没旁人!”
贺兰敕道,“阿梧最晓得三舅公直性子,没那些歪歪绕绕。
同是姐弟,你祖母最是疼惜三舅公,三舅公做弟弟的自然护着阿姊。
阿梧,你也有个姐,她若与你有情,护你爱你,你应当回馈。
若是逆你惹你,也不必害怕,三舅公给你做主!”
阿梧这会抬起头,拣来巾怕拭过嘴角,笑道,“多谢三舅公,阿梧记下了。”
这场宴会,两炷香后也结束了。
散席的比较早,贺兰敕拖着贺兰敦一同入陶庆堂见贺兰敏。
待知晓阿梧已经在自己寝屋歇下,贺兰敕遂搁了茶盏不再掩饰道,“我瞧着今日宴会阿姊不对劲,阿姊是何意思?您不会当真容下了那谢氏女?”
贺兰敏看他一眼,“阿郎十九岁就娶了她,翻过明日,他们实打实夫妻十四年。
阿郎被她伤过,陪她死过,又拼命让她活起来,我不容她还能怎样!
再把他们赶到哪个你我掘地三尺都寻不到的地方去?”
贺兰敏摆摆手,“罢了,我认了,我这么一个儿子!
前两年我睡梦里惊醒,梦里太子殿下问我儿子去哪了!
我真是又惊又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百年黄泉下,我如何向他交代啊!”
“再不济,谢氏为阿郎诞下一双儿女,也算是她的功德。
便是山野村妇生了两个孩子,我还得给她置办处容身之所,何论阿郎搁在心尖上的。”
“阿姊,就是因为如此,你更得立起来。”
贺兰敕环顾四周,压声道,“我不是说不能容下谢氏,眼下长眼睛的都能看清局势,阿郎离不得她。
她今日是阿郎妻,明日是帝王后,我们都明白。”
“但是你不能让她一枝独秀啊。
你看阿郎且把谢氏宗族残余都接去了云中城,还有顶了长兄凉州刺史之位的李洋,那也是谢氏的人。
就眼下光景,谢氏便已经开始这般谋算,哪是我们容不下她,分明是她来日能否容你我!”
贺兰敕说这话时,想的是当年强渡九皇河的失利,和近日被困冀州没有及时救援的错处,唯恐被蚕食兵甲。
而贺兰敏缓下声息所想,是昔年对谢琼琚的种种……
她不由望向阿梧寝屋的方向,半晌,重新提了眉眼,攒出两分气韵,“君王榻,哪有一枝独秀的。
族中长成的女郎,好好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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