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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药箱的所在,只怕单是这件事便露出了马脚,心中着急,说哭便哭,却也半点不难。
海老公道:“唉,这孩子,杀个人又打什么紧了?药箱是在第一口箱子里。”
韦小宝抽抽噎噎地道:“是……是……我……我怕得很。”
见两口箱子都用铜锁锁着,又不知钥匙在什么地方,伸手在锁扣上一推,那锁应手而开,原来并未锁上,暗叫:“运气真好!
这锁中的古怪我如又不知道,老乌龟定要大起疑心。”
除下了锁,打开箱子,见箱中大都是衣服,左边有只走方郎中所用的药箱,当即取了,走到外房。
海老公道:“挑些‘化尸粉’,把尸首化了。”
韦小宝应道:“是。”
拉出药箱的一只只小抽斗,但见抽斗中尽是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瓷瓶,也不知哪一瓶是化尸粉,问道:“是哪一只瓶子?”
海老公道:“这孩子,怎么今天什么都糊涂了,当真是吓昏了头吗?”
韦小宝道:“我……我怕得很,公公,你的眼睛……会好吗?”
语气中对他眼病的关切之情,着实热切。
海老公似乎颇为感动,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头,说道:“那个三角形的、青色有白点的瓶子便是了。
这药粉挺贵重,只消挑一丁点便够了。”
韦小宝应道:“是,是!”
拿起那青色白点的三角瓶子,打开瓶塞,从药箱中取了一张白纸,倒了少许药末出来,撒在小桂子的尸身之上。
可是过了半天,并无动静。
海老公道:“怎么了?”
韦小宝道:“没见什么。”
海老公道:“是不是撒在他血里的?”
韦小宝道:“啊,我忘了!”
又倒了些药末,撒在尸身伤口之中。
海老公道:“你今天真有些古里古怪,连说话声音也不同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小桂子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跟着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的臭气,眼见尸身的伤口越烂越大。
尸身肌肉遇到黄水,便即发出烟雾,慢慢的也化而为水,连衣服也是如此。
韦小宝只看得挢舌不下,取过自己换下来的长衫,丢在尸身上,又见自己脚下一对鞋子已然踢破了头,忙除下小桂子的鞋子,换在自己脚上,将破鞋投入黄水。
约莫一个多时辰,小桂子的尸身连着衣服鞋袜,尽数化去,只剩下一滩黄水。
韦小宝心想:“老乌龟倘若这时昏倒,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我将他推入毒水之中,片刻之间也叫他化得尸骨无存。”
可是海老公不断咳嗽,不断唉声叹气,却总是不肯昏倒。
眼见窗纸渐明,天已破晓,韦小宝心想:“我已换上了这身衣服,便堂而皇之地出去,也没人认得我,那倒不用发愁。”
海老公忽道:“小桂子,天快亮了,是不是?”
韦小宝道:“是啊。”
海老公道:“你舀水把地下冲冲干净,这气味不太好闻。”
韦小宝应了,回到内室,用水瓢从水缸中舀了几瓢水,将地下黄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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