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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罗大舌头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告诉司马灰和夏芹，按照东北民间流传的说法，倘若是一个人在山里走&ldo;麻答&rdo;了，往往会误入一座古城，那城中肯定没有半个活人，仅有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枯瘦老者，见了你便会自称：&ldo;头顶黄金帽，身穿琉璃裟；本是坟中一大王，骑着玉兔巡山来。

&rdo;

这种情形之下，遇上的绝不是人，而是撞着山里的黄鼠狼子了，也就是&ldo;黄大仙&rdo;，你要是想活着走出鬼巷子，必须立即给它下跪磕头，求它带路出去。

第四话鬼巷子

深更半夜，司马灰三人在荒坟野地间走迷了路，越来越是发慌，三转两绕之下，心中早就毛了，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罗大海平时胆子很大，但是要分什么事，论起闯祸打架，他都敢把天捅一窟窿，牛鬼蛇神也多是不在话下。

但他小时候曾去鸡窝里偷鸡蛋，不料里面恰好钻进去了一只黄鼠狼子，可巧一把被他揪了出来。

当时那黄鼠狼子刚咬死了母鸡，满嘴都是鸡血，两眼通红，当时可把罗大海吓得不轻，从此心里上留有阴影，至今念念不忘。

所以他唯独最怕狐仙黄仙之说，以前在这方面表现得无所畏惧，多半都是硬装出来充样子的，一旦遇到些超出常识范围以外的恐怖情形，难免会往其上联想，果真是比兔子胆还小。

他曾在东北听到过不少此类民间传说，认定是被藏在坟地里的黄皮子迷住了，想到此处心底生寒，竟连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了。

夏芹听他说&ldo;鬼城&rdo;里住着只老黄鼠狼子，想想都觉毛骨悚然，也不由自主的怕上心来，吓得脸色都变了。

司马灰却不相信这种说法，他知道东北地区崇信&ldo;黄仙&rdo;之风极盛，但在满清以前，关内迷信此事的民众并不太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直到八旗铁甲入关以后，满汉文化之间相互影响，关内才逐渐开始有了拜黄仙的习俗。

关于&ldo;鬼巷子&rdo;形成的原因有很多，那些田间地头的说法不见得都能当真，这片坟地里未必会有野狸等物作怪，只是眼下遇到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难以用常理判断，纵然是他胆气极硬，又擅长随机应变，毕竟还是年轻识浅，此刻也难免觉得束手无策。

这时司马灰发现手中所拎的煤油灯光亮渐弱，眼瞅着就要熄灭了，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对罗大海和夏芹说：&ldo;这条路算是走迷了，怕是轻易也难出去，我这灯盏里的煤油所剩无几，看来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有道是&lso;灯灭鬼上门&rso;，咱们要想活命，必须尽快想点办法往外走。

否则再过会儿完全失去灯光，落在这坟地里两眼一抹黑，更没有机会逃出去了。

&rdo;

罗大海无奈地说：&ldo;我算是彻底没招了，平时就属你小子的馊主意最多，依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rdo;

司马灰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他当初在北京，师从&ldo;文武先生&rdo;，颇知道一些绿林典故，响马这个词，本来是专指：&ldo;山东路上、跨马挂铃、自作暗号之绿林盗贼，多重侠义之气，难识其歹，莫辨其非，图财于至秘，谋命于无形。

&rdo;发展到后来，不论是&ldo;关东的胡子、关西的盗马贼、江南的雁户、两湖的船帮&rdo;，凡是自居&ldo;杀富济贫，替天行道&rdo;，并尊关圣，拜十八罗汉为祖师爷的盗众，也都被归为响马之流了。

以前的响马常会钻进山沟里躲避官兵追捕，那些终年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生得比人还高、一望无际的荒糙甸子，不摸底的人一进去就会立刻被&ldo;海蚊子&rdo;叮成干尸；还有沼泽、雪谷、瞎子沟，都是响马藏身避祸以及摆脱追兵的&ldo;宝地&rdo;，他们跟官军一打就散，逃进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躲藏起来，等风声一过才重新聚集。

正因如此，世人才说&ldo;响马子擅能识路&rdo;，即便是逃入地形复杂的深山穷谷，遇到迷失路径之事，可以通过观看星斗来辨别方向，天阴看不见星星的时候，就找水源水脉，只要跟着水走，也一定能走出去，可眼下既没星星也没溪水，哪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最后司马灰记起绿林中还有种&ldo;推门术&rdo;，也就是通过迷信的方式推算生门，那是&ldo;先天速掌中八卦&rdo;其中一种，一般都是狗头军师来做的。

司马灰根本不知道这路手段是否有用，也从来没有具体实践过，但为了死中求活，也只得照猫画虎、按着葫芦画瓢，效仿前人相传下来的古法，在坟前堆起三块石头，搭成祖师府，又撮土为炉，插了几根野糙作香。

这时本该念一遍&ldo;推门令&rdo;，但司马灰早就都给忘了，不得不临时拼凑了几句，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ldo;有请关夫子降坛、李老君临世、列位祖师爷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总司令三老四少在上，快来显真身救弟子脱困……&rdo;说完抬手摘下罗大海的帽子，一把抛上天空，看那帽子落下来掉在哪个方位，便是&ldo;生门&rdo;所在，朝着那个方向走就有活路。

罗大海完全不懂这套东西，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军帽，大叫道：&ldo;你小子疯了，这种封建迷信的糟粕也能信？&rdo;说着话就去找他那顶落在地上的帽子，但是坟茔间到处漆黑一团，长糙过膝，帽子从空中掉进荒糙丛里就没了踪影，又上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