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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贸贸然地寻过来哭诉,娘子就真尽信了她说的?就不怕她另有打算,日后在这后宫惹出什么祸事来?”
闵淑女沉了一沉,各种忖量她本不欲多说,但见希微追问到这般,终是一喟,遂细细道:“一则,人心莫测,她若藏着旁的打算也不会说与我听,我便去猜疑也注定没有结果,庸人自扰罢了,还不如信她说的,只当做个善事。”
“二则,你约是未曾细看,那卫氏当是个坚韧之人。
今日虽大悲大痛,眼中犹显不屈,我问及经过,她憔悴成那般皆还强撑着心力,说了个清楚明白。”
希微仍不明:“那又如何呢?”
闵淑女失笑慨叹:“这样一个人,倘使她真想做什么,便不会轻言放弃,我若不帮她,她必会去寻别的路,总归是要成事的,那我帮与不帮又有什么不同?至于你说及的‘日后的祸事’,我们既不知她心思,这便都是肆意揣测。
这宫里头最是爱将女人往坏里想,你莫要也学了去。”
希微听得一慌,便欲告罪。
闵淑女的话却未完,犹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其实要我说,不论男女,大奸大恶的都没有几个。
后宫嫔妃相互撕咬成那样,追其根底不过都是想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其怪她们惹祸,倒不如去怪惹起这一切的男人,凡此种种都是因他而起的,他却能安心作壁上观。”
希微被这话所惊,吓得脸色煞白,告罪的话一下子忘了,惶恐道:“娘子慎言!
况、况且……”
她打量着闵淑女的脸色,辩了句说,“陛下待娘子也还是好的。”
闵淑女只笑笑:“就事论事罢了。
他待我如何我自然知晓,可宫里的事,也就是这么点道理。”
希微还是心惊,再不敢接口,闵淑女也不欲再多论这些,主仆二人便都安静下来,一同回兰池宫了。
.
慈寿宫那次进院里,卫湘知晓这一步迈出去了就再无退路,却并不急于迈下一步。
只因这第一步虽也算得顺利,实则却与她的预想尚有些偏差——她本以为凭着闵淑女与谆太妃的面子,自己能直接被带到谆太妃那边侍奉,却不料只是在这外院。
这实是因她见的世面太少了。
她虽是自出生就在宫中永巷里,却从未在主子们的院中伺候过。
起先待过几年浣衣局,后来去过造钟处,再后来就是这花房——这三处地方,皆在那条最不起眼的巷子里,花房已是其中最像样一处了。
又兼她一直只求平安,有意低调,现下蓦然回首,才知自己虽在这朝禁城里经了十六年的光阴,却仍对这里知之甚少。
但如今事情了了,她静下心来想想便也明白,现下这般才是应当的。
宫中下人繁多且等级森严,单是谆太妃殿里轮值当差的就有二三十人,再算上膳房的、院里洒扫的,加起来恐怕要有一二百人之多。
如此算这慈寿宫中,宫人少说也要逾千数才像样。
布下这样多的人,为的就是能把各处都料理得井井有条,别让不值当的杂事惹主子烦心。
那她一个小小宫女的事,又如何能递到谆太妃眼前呢?只有没进过宫的文人胡写的话本子里才会那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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