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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道:“这听起来倒比去青玉膏山上伐竹难。”
银面人哈哈一笑,拍他脑袋。
也不知为何,这一拍却似是启了闸门,剧痛忽如洪水涌出。
楚狂脸色忽而煞白,短促地叫了一声,抱头跌倒在地。
银面人忙不迭去扶他,叫道,“楚狂,怎地了?”
但楚狂的神志渐如云遮雾罩,慢慢的,天海、眼前,什么也望不清了。
楚狂再度睁眼时,却是翌日清晨。
他坐起来,却见身上盖着师父的皂色短帔。
师父走进舱来,笑道:“你昨儿厥倒,吓了我一跳!
现今好些了么?”
楚狂闷闷地点头,“好些了。
可是师父,我这头痛是怎么回事,何时能解?”
“一时解不得。
你服食的那肉片虽有几近起死回生之效,可暗疾也甚重,若真要解,恐怕是许久之后了。”
师父微笑,“等你到归墟之后。”
归墟?那里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可解这痛楚么?楚狂忍着锯子样的头痛,龇牙咧嘴。
师父又道:“你再休歇一会儿,今日我向如意卫告假了,等你好了,我带你转转瀛洲。
咱们匆匆而来,你又总闷在船上习箭,连这地什么模样也不曾晓得。”
半日之后,两人穿上袯襫油鞋,走上浮桥,看沿途的一路密户曲门。
细雨如丝,旭日方升,天幕里现出一抹青蛤壳紫。
背街陋巷里睡着许多“走肉”
,在濛濛雨雾里打抖。
楚狂见了他们,眼里流露出怜悯。
银面人叹道:“瀛洲而今由玉鸡卫总摄,此人本就骄矜喜功,性子残暴,先帝不在后,他便在此地为非作歹。
他好以人做傢俱,什么人骨椅儿、桌儿便有上百套摆在青玉膏宫里,听闻他在蓬莱里家宅的基垒里都填有活人。”
楚狂暗暗攥紧了拳,掌心创口又渗出血来。
这时他们忽听得一道马嘶声。
楚狂困惑,瀛洲竟有马么?只见几匹黄毛马自浮桥一头奔来,因这浮桥通到青玉膏宫的关系,倒十分敞阔,足以奔马。
马奔近了,楚狂却发觉浮桥上曳着一道古怪的虹彩,红的、白的、黄的颜色混作一块,葵花镫上缚着一支大笔,笔尖所经之处墨意淋漓。
然而再一细看,那不是大笔,而是倒吊着的舆隶的尸首。
因在马上被拖行良久,头壳迸裂,血、脑浆流淌而出。
楚狂忽而一阵反胃。
银面人神色冷肃:“鞍桥上有鸡纹,果真是玉鸡卫的手笔。”
“他为何要这样做!”
楚狂切齿道。
“你不也曾被他囚絷过,莫非不晓得么?这些大抵是不听从玉鸡卫之令的舆隶,被他责罚。
玉鸡卫自视甚高,仙山万事于他看来皆如尘蚁。
杀一人还是杀万人,于他而言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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