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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珏完全没想到，半天不到慕容澜竟然已经将储君选好了：&ldo;储君之事岂能儿戏？&rdo;&ldo;都流着慕容家的血，是不是朕亲生的很重要？&rdo;谢明珏这才转过味来：&ldo;安王长子？&rdo;他完全没料到慕容澜对封妃一事竟然如此执着，&ldo;陛下您这是何必？臣不需要您为臣这个娈宠做到这种地步。

&rdo;&ldo;娈宠……&rdo;当时一句玩笑话居然被谢明珏惦记到如今，慕容澜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浅色瞳孔映照着阳光，冷意一点一点融化开来，&ldo;不要再拿这个做借口了，谢子瑜，你是逃不掉的。

除非……&rdo;除非你也背弃朕。

但那是不可能的，朕会在你背弃朕的那一刻，杀了你。

祸根&ldo;除非什么？&rdo;谢明珏与他错过视线，等了片刻并没等到后面半句。

&ldo;没什么。

&rdo;慕容澜松开钳制住他下巴的手，眼中被阳光暖化的坚冰又有凝固的趋势，&ldo;朕之前就说过，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安心待在朕的身边。

只要你乖一点，朕便不会为难你。

&rdo;&ldo;臣并非不愿留在您的身边。

&rdo;谢明珏的眼睫缓缓抖动了两下，声音轻得仿佛被风吹拂而起的羽毛，&ldo;只是陛下，无论是承欢还是封妃，您都没有考虑过臣的感受。

&rdo;&ldo;过问你的感受？&rdo;慕容澜眯起眼，似乎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ldo;那你说实话，当初若非朕逼迫你，你会主动承欢吗？&rdo;谢明珏：&ldo;……&rdo;&ldo;你看，并不会。

&rdo;慕容澜太了解他了，在君子风骨的浸染下，这种卖身求荣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侮辱，&ldo;若是朕凡事都顾及到每个人的情绪，这天下该听谁的？&rdo;&ldo;三哥那样心胸广博的君子是做不了帝王的，太过仁慈只会让朝廷这一池湖水变得更加动荡浑浊，先皇时期的太傅冤案和三王叛乱便是很好的例子。

&rdo;&ldo;这个世上并非圣贤书中那般，是非对错恩怨明了，所学所感都只是引导每个人以不同的方式生存下去。

晏太傅那种高风亮节之人，在谗言下落得株连九族的下场；宋霄的父亲戎马一生赤胆忠心，任谁也猜不到会为内奸所害。

&rdo;&ldo;反观朝中一些老臣，趋炎附势摇摆不定，却能安享晚年，荫蔽后生。

你觉得公平吗？&rdo;谢明珏并不言语，垂落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

&ldo;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世道本就不公。

&rdo;慕容澜将他的拳头包在掌心，&ldo;就算再怨愤也没有用，要学着去适应它，再由内而外将它改变。

这不是你认为的委曲求全，而是韬光养晦。

&rdo;山不就我，我就山。

&ldo;大过年的怎么净跟你说这些。

&rdo;慕容澜摩挲着谢明珏的手背，最终将他的手指一一手展平，&ldo;说说你的新春愿望吧，趁着朕心情尚可说不定还能实现。

&rdo;&ldo;臣没有什么想要的。

&rdo;谢明珏摇摇头，他知道慕容澜说这番话的目的，不仅仅是让自己的目光更加长远，还在暗示自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ldo;臣想要的陛下不会给。

&rdo;&ldo;你想要什么？&rdo;&ldo;自由。

&rdo;谢明珏望着帝王骤然沉下去的脸，自嘲地笑笑，&ldo;您看，您不会同意的。

所以陛下，不要再问臣想要什么了。

&rdo;即便是后来获得自由回了岭南，谢明珏依旧无法释怀。

慕容澜对他的潜移默化，一点一点地为魏国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谢明珏退而求次：&ldo;那您给臣一个理由，为何执意封臣为妃？&rdo;为什么谢明奕来了也不愿放过他？慕容澜被问住了。

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补偿他？慕容澜自认为除了逼迫外并没有亏欠他什么，也不曾克扣栖凤宫的吃喝用度，何来补偿一说？堵住那些催促自己早日完婚的老臣的嘴？似乎也不是。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只要自己不同意，再怎么催也无用。

自始至终那答案都好似蒙着一层纱，忽近忽远，无数念头犹如长风一般呼啸而过，怎么都触碰不到。

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欢喜。

白纱终究还是在微风的吹拂下，展现出它本被遮挡住的一隅。

那是独属他一人的山河人间‐‐江河波澜渐起，朗月迷雾忽生，天地之间荒草丛生，唯剩脚下一条植满碧色修竹的小径，蜿蜒前行。

竹径的尽头，柔和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所窥所想慢慢与眼前人重叠。

这是他的因果、他种下的业障，亦是他穷尽一生追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