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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姚氏却想起另一桩心事，蹙眉道：&ldo;有一事正要跟老爷商量，咱们这次举家回籍，老爷若是不谋起复，他日未必回来。

我就想着咱们家中现使唤的，也有原先桐城带来的，也有来京里后买的，老家跟来的咱们自然还带回去，那起后买的却需问问老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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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听了也不往心里去，随口道：&ldo;你做主就是，何必问我。

&rdo;

姚氏听了含笑道：&ldo;我可拿这些琐碎事扰过你，原先你在朝里终日不着家，诸事不理也就罢了，如今咱们回南，又是一番光景，起头的事我岂不要和你商量商量。

&rdo;又叹了口气道：&ldo;老爷不想想，咱们家去自然是随大哥住老屋，各房都在一块挤着，咱们带这么些人只怕不妥。

何况那些老子娘都在京里的，也未必愿意跟了咱们回去，往后回来也还罢了，若是不回来，岂不是生生叫他们离了故土爹娘？&rdo;

张英听到前面尤可，后面却是个道理，就道：&ldo;我想着龙眠山下已是买了地，等起了庄子咱们就搬去，人多却不怕的。

不如就问他们自己的意思，不愿去的就把身契赏给他们，若是愿意跟着咱们，都带了回去也没什么。

&rdo;

姚氏心道，如今家里用着这么些人不过是为着老爷外头体面，等回籍乡居，那些长随跑腿儿不像原先&ldo;宰相门房七品官&rdo;有些体面收入，又不能踏实务农，怕是耐不住要生事，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和张英说，见时候不早，服侍了张英睡了不提。

第二日，张英上朝之前就亲去书房问了卢先生，卢师听了就道：&ldo;老朽年纪大了，若不是府上小公子良材美质，也不能在尊府坐了这五六年的馆，大人既然要回籍去，南边自古文盛，定能再寻那等有德大儒教导，我便留在京中享几年清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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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听了也不多劝，遣人知会了姚氏，自去入内廷叩辞，今上为彰显教化，优抚大臣，特赐金五百，表里锻二十匹以为起坟祭祀，长途斧资之用。

张英当廷叩谢圣恩，即入部办理封印交接事宜。

姚氏听人回报便遣人去卢先生府上知会，临走叫账房封了二百两的束脩给他养老，又把盘库翻出来的皮料捡大毛的包了几张，叫冬天做几件皮袄穿，那来接他的内侄感激不尽的接了去。

廷珑既不上学，便天天跟着姚氏办事，几日就把府里收拾的雪洞一般，器物摆设，连博古架子上的花瓶清供全都上档装箱，送回到孟端胡同老宅。

又新遣了两房老实本分的家人，去看守宅子。

及至行囊细软车船一应都打点妥当，姚氏便拿着名册将家人逐个传进来，说明了老爷有归隐之意，往后未必回来，愿意跟着的自然带走，不愿意离京的就返还身契，赏二十两银子安家，叫家人来领了去。

果然就有愿意跟着的，也有不愿的。

因跟廷珑的莲翘也是京里买的，姚氏就吩咐廷珑自去问她的意思，并说：&ldo;我知道她是你身边第一等得意的人，只是她不是咱们家生子，老子娘都在京里，珑哥不愿意跟爹娘离开，人家骨肉想来也不愿意，若是她想出去，珑哥不许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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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忙答应了，心中虽不舍得，也知道莲翘到了岁数，说不定心里早有打算，而且，做人家奴仆到底是伺候人的活，若搁在自己身上，怕是巴不得的想出去。

如此等到晚上莲翘铺床，屋里再没旁人的时候，就把太太叫问的话说了一遍。

莲翘听了只不做声，半晌铺好了床，扶着廷珑坐下才缓缓说道：&ldo;我七岁进府，先是在太太跟前学规矩，太太见我老实心细又给了姑娘使唤，自从跟着姑娘到哪都是副小姐一样，吃的用的哪样不比外头一般人家的姑娘强，我就是个再负心的，也断没有想过要出去。

我是从苦水里泡大的，娘没的早，爹后娶的母大虫又容不下，说着苦笑道：姑娘可知道为的什么卖的我？&rdo;

廷珑知道这是她的伤心事，只攥着她的手，不搭腔。

莲翘流泪道：&ldo;说出来姑娘都不信，只因为她买的杏，叫我吃了一个，就说是家贼，绑着狠打，闹翻天的要卖了我，我爹被她降服住，狠着心……给卖了。

&rdo;说到这已是哽咽难言。

廷珑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ldo;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舍不得你呢，咱们回了太太就是了，犯不着为这个淌眼抹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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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翘就哭这说：&ldo;谁是为这个。

&rdo;却止不住的掉眼泪。

廷珑听了心里难过，细细的劝解了半晌，莲翘才略好些。

廷珑怕她才哭过，一时睡觉不好，又捡些南边的风物引着她往远处想，直闹了半夜两人才睡下。

姚氏第二日问道，廷珑就把莲翘的话说了，姚氏听了也唏嘘不已。

又道：&ldo;初三你二舅舅送你清芬姐姐往北边去，我想着送了她咱们再走，就叫老爷定了初六的船，明日送你过府去说说话，你们姊妹一向亲厚，如今这么东一个西一个的，也不知还能不能见面。

&rdo;说着渐渐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