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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姚欢诧异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情里应该掺些不屑甚至恼怒,要与这副躯壳原来的主人保持对曾家的抗拒态度嘛。
但她又不知如何组织言辞,只得低头盯着床沿。
沈馥之的面上,却并未染上对曾氏夫妇讥讽不屑的神情,倒是带着严肃的斟酌之意道:“曾家这样快地上门,不是来绑你去继续拜堂,而是请你点头做曾家长子曾缇的义女,必是与章老帅的掺和有关。
章老帅章捷,京城谁不知道他是宰相章惇的人。
曾枢相和章相公不合已久,在对西夏用兵之事上,曾枢相主和,章相公主战,偏偏你心上那人,是在打西夏人的时候殉了的,章惇必要抓住此事,去官家跟前,好好说叨这则城中新闻……”
沈馥之一分析,姚欢又想起了一些史料。
是了,北宋时,曾布和章惇这两个宰相,从哲宗朝斗到了徽宗朝,彼此交恶是汴京朝堂公开的秘密。
姚欢决定做好一个穿越者的本份,干脆地交出话语权,再慢慢摸索着前行。
“我,不知道,我,听姨母的。”
她嗫嚅着简单的句子。
沈馥之叹气,沉默须臾,方开口道:“欢儿,你宁可去死,也不愿被人强迫,姨母年轻时何尝不是如此心性。
但有些事,躲,不是办法。
姨母想来,曾家没往姚府去与你那继母理论,而是寻到此处,便是认了你与姚府已没有瓜葛,这作派好歹是个明理的态度。
至于提出认义女,虽是出于曾枢相老于宦场的本事,占先机认个错,莫教章相公捏住今日的把柄去官家御前夸大其词、趁机攻讦,但于你实无甚后患,反倒免得章相公再拿你被逼婚之事作文章。
你看,可是这个道理?”
姚欢听明白了。
她眼神于茫然中又透出依赖,冲沈馥道:“姨母说的是。”
沈馥之疼惜之念又起。
姐姐没了以后,外甥女将她这个姨母当作能说些闺中心事的至亲。
外人只道这孩子当街寻短见,该是多么倔强的性子,但其实沈馥之心中清楚,姚欢本性温和,只要不逼急了她,她什么都能忍。
沈馥之于是追了一句:“欢儿,姨母不是怕事的人,你莫担心若不应允曾家,会给姨母带来祸事。
你,真的,愿意应承下这桩认亲?”
姚欢舌头梗了梗,尝试着说道:“若我能仍住在姨母处,认便认吧。”
沈馥之似仍未觉察出她口音怪异之处,只坚决地点点头:“自然还是与姨母作伴,那曾府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以求平息风浪之音而已,想来也不愿假戏真做。
不过,你既然允了,姨母还有个条件须去与曾府提,这是姨母临时所想到的,但不能不说与你知。”
“姨母请讲。”
“这条件便是,由曾枢相出面,为一位故人之子留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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