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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百善将她瘦弱的双手捧在面前,迭声道:“她好着呢,只是伤在肚子上,又让看病的男大夫瞧见了,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我出来时她睡着了,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就押她来见你!”
顾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丫头一贯掐尖要强,伤在肚子上又不是伤在脸面上,这么在意做什么?不过陈溪倒是个实心眼的,应该不会嫌弃她的!”
傅百善正待答话,就见她精神涣散萎蘼,心头一惊喉咙压抑下就说不出话来。
却听顾嬷嬷靠在枕上轻轻一笑道:“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年轻时候的事。
那时我心高气傲,仗着是寿宁侯府老夫人跟前第一得用的大丫头,谁也看不起。
等堪堪到了婚配年龄时,才匆忙选了侯府外院的一个年青管事。”
顾嬷嬷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往事不可自拔,“……我成了亲,在南门口有了处独门独院的小宅子,日子过得富足安逸。
侯夫人越发离不得我,我也越发得意要强。
几个月后就成了侯府内院的总管事,一天到晚有无数人在我跟前请示回话。”
说到这里,顾嬷嬷苦笑了一下,“那个新置办的宅子,一个月里头我大概回去住个两三晚。
夫妻感情本来就淡,打那之后相处时就更象陌生人了。
我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冷漠,憋着一口气在人前越发要面子!”
傅百善不知顾嬷嬷为什么讲起这些,又不敢出言打断,只得默默地帮她喂了几口参茶提神。
“结果有一年冬天,有位好心人给我传了个信儿,说我丈夫和邻村的一个小寡妇好上了,还一起生了个女儿。
这事在外头早就传遍了,只瞒着我这个傻子!
我回去就跟侯夫人磕头要了几个帮手,冒着大风雪往家里赶。”
顾嬷嬷仿佛在讲别人的事一般,声调平顺柔和,“到家时我推开房门,就看见屋子里烧了热烘烘的暖炕,那小寡妇坐在炕头上盖着我亲手绣的大红缎面被,穿着我亲手裁制还没舍得上身的新衣裳,头上还插戴着侯夫人赏给我的金簪子。
而我的丈夫正满脸笑容地抱着一个小婴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婴孩身上的百子千孙襁褓还是我的小姐妹凑份子送予的新婚贺礼。”
顾嬷嬷的言语平静,可谁都听得出当年得知真相时她心中压抑的不甘和愤懑,“我的丈夫没想到大雪天我还会家来,木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吭。
那个小寡妇倒机灵,忙起身端茶倒水,亲热地唤我做姐姐。
“
虽然时隔多年,顾嬷嬷讲起当年的事还是有些唏嘘,“那时我让那对男女恶心得只想吐,感情我在府里头得了一点好东西,巴心巴肝地送回来,结果全让不相干的人使了。
我肝胆上全是火,也懒得再听他们辩解,就说这宅子是侯夫人赏我的,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拿了银钱置办的,只要出了这个门,他们愿意干嘛就干嘛!”
傅百善有心逗她发笑,故意撅了嘴嘟囔道:“要是我丈夫日后敢养小的,看我不将那小妇的嘴脸撕烂!”
顾嬷嬷怜爱地望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我从前以为丈夫对我冷淡,是因为我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侯府里,难免疏忽了他。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从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夫妻之间的事情,和别的女人有甚么相干?我只恨这男人心里既然另有心爱的,为何当初又来招惹我?“
驿站的灯烛发出“哔剥”
地声响,顾嬷嬷眼眸里有丝怅然,“府里头跟我过来的都是平日里交好的,有人想讨好于我,就故意上前摘了那小寡妇头上的金首饰,扒了她身上的锦袄,最后还把那婴孩身上的襁褓也硬扯了下来。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出言阻拦,就看着我丈夫和那个小寡妇只穿了身单衣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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