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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淮将旁边浸在热水盆里的帕子捞出来拧干,替他擦了擦汗。
容时看见景淮,眼皮耷拉着抬起又合上,他的嘴唇微动。
景淮擦汗的动作一顿,屋子里静谧无声,只有风雪呼哧哧扫过窗户的声音。
“冷……”
容时的声音极其细微,景淮没听清,于是俯身靠近了一点去听。
“我好冷,阿娘,我冷,我的手快没知觉了,水里好冷啊。”
声音低低的,满含苦痛。
景淮听完,静默片刻后脱了靴子翻身上床,将容时拥在怀里,又扯了被子,裹在他的身上。
但容时仍旧在说冷,景淮没法,只得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又拍了拍他的后心,像幼时自己母亲做过的那样。
人家要阿娘,这里可没有他的阿娘,景淮便做了一回人家的阿娘。
只不过他没照顾过人,不擅长这些,这些事做起来多少显得有些笨拙。
容时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跌进了一个暖烘烘的火炉里,虽然血液肌骨仍然冷得瑟瑟发抖,但他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热度,这热度让他僵冷的手脚开始渐渐恢复知觉,甚至让他觉得很烫,烫得他心都在抖。
渐渐地,身上似乎舒缓了一些,容时抬起头,眼睛半睁开,然后就看到了男人流畅利落的下颌线,以及垂下的目光,安静无声,包容所有。
“公子?”
容时沙哑地开口,学着引竹对景淮的称呼叫了一声,带着试探和不安。
景淮听下人们叫他公子习惯了,平时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听这小少年叫一声公子,他心都软了一半。
一个漂亮又可怜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叫他“公子”
,倒让景淮头次生出想疼人的心思。
景淮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了一些,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安心。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房门被骤然打开,引竹拉着花神医的手跑了过来,瞧见屋内的情形时,腹中顿时像灌了一壶醋一样,酸溜溜的,恨不得此时病重的是他,叫公子哄的也是他。
“公子,花神医请来了。”
花神医来了。
容时听到这么一句,然后暖烘烘的火炉没有了,他被塞进冷冰冰的被窝,下意识就抓住了公子的衣袖,想留住人。
他的脑子里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阿时乖一些,不乖阿娘就不要你了哦。”
容时那时不乖,后来他的阿娘果真就不要他了。
他条件反射般又缩回了手,顺从地躺在床上。
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只记得有人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模糊地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
花闻灯给容时诊了脉,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景淮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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