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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京城贵族官员,还是书院茶馆书生,抑或坊间小民,说起这个郡主,无不摇头。
而此时刚从南方回来没几天的谢嘉仪正在郡主府中廊下看着连绵的秋雨出神,陈嬷嬷从外院进来,刚过了垂花门就看到廊下凝神看雨的郡主,因为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南方之行,郡主整个人都瘦弱了一些,此时披着大红斗篷,愈发显得人羸弱苍白。
她鼻头一酸,陈嬷嬷也不明白为什么小郡主如此耗尽心力非要整修南方多处河道。
不说投进去的银子,那都是几十万两几十万两地从郡主府库中出来,陛下看不过去,又拗不过郡主,还从自己私库中拨出一部分银子帮衬郡主做这件事,结果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全成了民脂民膏。
天可怜见,他们小郡主就是任性,做的也是于国有利的好事情,更是一分国库银子都没使,又是做生意又是见商人,拿着自己费心筹谋的银子巴巴做事,凭什么被人这样嚼说。
就在刚刚她才训斥了一个外院采买的小厮,听了外面那些浑话还敢带回府中来说。
陈嬷嬷来到廊下,想着刚刚又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心里真是又气又心疼。
她伸手为谢嘉仪紧了紧大红斗篷,看着小郡主皱眉思索的样子,忍不住道:“主子又为银子犯愁呢?”
谢嘉仪这才看向自己的嬷嬷,轻轻笑了一声:“陆公子早就算出来银钱数目,那时候我早已经愁过了,现在不过是筹办下一批银钱,别误了工程啊。”
她再次看向绵绵的秋雨,这样大的工程,却还只有一年时间。
明年此时,南方的大雨已经遮天蔽日下了两个月,决堤河道一处接着一处,不知多少村庄一夜之间被大水漫过,无数人在梦里就死了,也有无数人流离失所。
紧跟着水灾而来的就是瘟疫,半个大胤犹如人间地狱,易子而食这样的惨剧在那块土地上不断发生,两斤小米就可以买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
那是真正的饿殍千里,熬干了皇帝舅舅最后一点心血,新帝登基数年还在为南方这一场大灾收拾首尾。
谢嘉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凉意浸入肺腑。
母亲在札记上写道:人之一世为何?但求一心人,做利国利民事,方不负此身之尊荣,不负此生耳。
前世她求了一心人,全力支持那个一心人去做利国利民事。
她本来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富贵确是富贵已极,闲人也是彻底的闲人吧。
可到最后,她是也没了一心人,也没做到母亲说的:好好做几件事,对得起此身此生。
“嬷嬷。”
谢嘉仪轻轻喊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大约是这场南方之行日夜紧张,又杀了人见了血,她觉得疲倦透了。
谢嘉仪叫了陈嬷嬷,却并不说话,只是轻轻靠在嬷嬷身上,外面的闲话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管不了,也不愿意管。
天下人口舌,与她何干。
她曾经怕过、慌过、心虚过,可是蹚过来一遭,才发现人言固然可畏,但既无法可想,那么索性你说由你说,只好好躲着我,别给我听到。
我听到就抽烂你的嘴,我听不到算你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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