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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钧翻开卷宗,饱含深意看他一眼,啧啧两声:“果真是宋参司,本院什么瞒得过你去?”
他笑起来拍了拍宋毅的肩,也学着宋毅压低了声音:“罢了罢了,小贩子家里高堂老母待养,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淌了浑水,知错能改则善莫大焉。
还是劳烦宋参司去刑部告知一声,就说咱们抓错人了,放了他们销案罢。”
宋毅一听,只道是上司裴钧已收了那小贩家中议罪的银子,这是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便忙不迭表明立场:“是是是,大人说得极是!
大人慈爱英明,下官这就去刑部一趟,今儿就将那贩子几个给放了。”
“那就有劳宋参司。”
裴钧在卷宗里记下几个贩子的名字,便又把文书递回去了,笑盈盈道:“这等小事也不必拿去搅扰晋王爷了,你说呢?”
宋毅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思虑周全,下官明白的。”
如此裴钧再于京兆司中熟悉了近来手中应做的事务,觉得心中愈发有了些底,挨到司部午膳用过,便不得不揣了礼部备办恩科的事项往皇城去。
初冬午后的日头青白又晃眼,轿子摇摇晃晃走到皇城司崇门。
裴钧刚取了司部腰牌儿走下轿,就见三位重臣从里边儿出来。
此时该是内阁票拟刚散,走出的三位便都是阁部。
为首一个直眼薄唇、须眉斑白,身上罩着石青色的锦鸡补褂,赫然正是文渊阁大学士张岭。
他正同身后两位大学士低声谈论着新政种种,走动间甫一抬头,恰与裴钧打了个照面。
裴钧一时脚步微顿,下刻躬身靠侧让出中路,稍稍垂首:“师父万安。”
可张岭却对裴钧之言恍若未闻,甚至连神容都未有变化,一张脸上还是他张家人特有的冷面如霜,领着人便从裴钧身前走过去了。
待他走远,裴钧直身回头向内侍交出腰牌记册,得了内侍几声恭维吉祥的话,打笑谈说一二,便与张岭背道入宫。
不成想他人一跨进礼部大院儿,侍郎冯己如就捧着两本册子迎出来:“裴大人哟,您可来了,下官可等了您太久!
您瞧瞧,今年秋闱的名册和年尾的贡品都要交去御前呢,这不要等您先看过一遍么?”
说着就递出手里两本折子,再擦了一把额上根本没有的汗,这才恭敬笑道:“都在这儿呢。”
裴钧接过两本册子,心道这冯己如定是已守着贡品册子拣去了好物,何尝又会等他,嘴上却安抚:“哎,冯侍郎劳累了,咱礼部没了您可怎么办。”
说罢随意看过两眼还给他,笑道:“那冯侍郎这就送去御前罢,本院先进去瞧瞧——”
“裴大人!”
正说着话,忽而来了俩小太监,冲裴钧一打礼:“裴大人,皇上宣您即刻觐见,要咱们来请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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