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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不信鹦鹉叫,一些玩的鸟,又不是公鸡,也能报时辰?
人家都说鹦鹉很灵。
四婶的眼在暗夜里神秘兮兮地亮着,你去看过那些鸟吗?绿毛的,黄毛的,红毛的,什么色的都有,嘴巴都勾勾着,扎到毛里去,眼珠都晶晶亮。
人家都说这些鸟邪魔鬼祟的,高直楞发的是鬼财,我看着也不地道。
四叔不答腔,把那烟袋子抽得通红。
鹦鹉们的叫声从暗夜里传来,高一阵低一阵,四婶眼前跳动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鸟儿,它们用眼斜看着她。
……
她拉起被子,盖住腿,有些害怕,盼着中年女犯人能快回来。
走廊里又有当兵的在叫号,又有人踏踏地走步。
……
走到院子里,四婶身上凉森森的,一只猫的油滑身影在墙头上一闪就不见了,她打了一个颤,把脖子往里缩缩。
抬头看天,天上星光灿灿,天河东南西北,河里的星比去年好像密集。
她寻找着那并排着的三颗星,它们在东南方向挂着。
半个黄月亮在东天边上露出头,天才半夜。
她走进东墙根新盖起的牛棚里,摸着黑给春天新买的花母牛槽里添了一簸箕糙。
母牛趴在地上回嚼着,两眼绿幽幽的,一听到槽里糙响,它呼地爬起来,头往前冲,弯弯的牛角正撞在四婶的额头上。
四婶捂着头骂一句:
你这个死牛,碰死我啦。
母牛刷啦刷啦地吃着糙,四婶转到槽后,摸摸它的肚子,心里想着:再有三个月,就该生小牛啦。
什么时候啦?四叔问。
才半夜,你再打会儿盹吧。
四婶说,我又喂了一遍牛。
不困啦,四叔说,也该走了,昨天白跑了一趟,今日得早走,母牛又走不快,磨蹭到县城,天也就亮了,五十里路呐。
俺就不信有那么多卖蒜薹的。
你不信也得信。
满街都是人,牛车,马车,拖拉机,脚踏车子,还有摩托,从冷库排队,一直排到铁路北,都是蒜薹,都是蒜薹,都是蒜薹,听说冷库里快装满了,再收两天就不收啦!
这年头,卖点什么也不容易。
再待会儿,把老大和老二叫起来,让他们装上车,套上牛!
四叔说,我也受够了,被金ju这个杂种折腾的,心脏出毛病啦,一动弹就心慌。
他爹,这两天老大和老二嘀咕着要分家,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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