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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在深浓的夜色里静默,偶有风吹动起宫门前的灯,那白莹莹的光一照,树便生出了巨大的影子,在宫墙上晃动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宫墙下走过一列侍卫亲军,他们脚步声飒沓,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声响并不扰人‐‐贵人们住在重重的宫墙里,听不见各宫门外的响动。
脚步声往皇极殿前去,那高大巍峨的宫殿下有百丈宽的天街,鸦羽色的天幕压下来,有人站在这片天幕下,清肃着一张绝顶英俊的面庞,凉风吹上了眉眼,冷冷清清。
&ldo;……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巡视完毕,还请步帅示下。
&rdo;当值的都虞侯盛玢拱手奏报,对这位新上任的侍卫亲军步军司统帅,抱有十二万分的谨慎小心。
听说此人虽是勋爵门第出身,又仅仅只是北直隶的武举会元,原本盛玢等人还有几分轻视,后来再听说此人不过十七岁,却已在战场历练五年,又在上月,生擒了莽古哈黑鹰部族的大太子,侍卫亲军诸人,才都放下了轻视之心。
顾景星嗯了一声,忽的扬起下巴,遥遥地望向南侧的方向。
&ldo;那里可是南书房的位置?&rdo;
众人循着步帅的视线看过去,两重宫门后的确是皇子公主念书的地方,盛玢对宫城的每一个地界都熟悉,这便拱手说是,&ldo;那里是公主殿下读书的学堂,乃是宫城里最清净的所在。
&rdo;
顾景星哦了一声,&ldo;此刻恐怕不甚清净。
&rdo;
他言罢,袍角掀动,大踏步往南书房的方向,诸班值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倒是盛玢眼尖,望见了书房的上空冒起了一缕烟,悠悠地飞远了。
盛玢慌得疾步追上步帅,&ldo;卑职去调机桶。
&rdo;
顾景星抬头看去,脚下不停,&ldo;烟不大,廊下吉祥缸或可应付。
&rdo;
疾步绕过两道宫门,果进了一片清净之地,烟雾的在南书房的大门上,在南书房掌事的小内官指着门,诚惶诚恐。
&ldo;……门锁上头被加了一把枕头锁,奴婢闻见了糊味跑出来瞧,是门锁旁的槛窗被火点了,好在火势极小,教奴婢一盆水给浇灭了。
&rdo;
走水在宫城里是顶了天的大事,内官想着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
&ldo;天爷,这世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放火,还请步帅详查。
&rdo;
顾景星的额心蹙起一道浅渊,他往四下看了看,正待出言下令,忽听得那小内官叹着气同一旁的人轻声说道,&ldo;好在没酿成大祸,只熏黑了几道窗棱,一时将这枕头锁砸了,再管造办处要些红漆……明儿的课应当不能耽误。
&rdo;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景星心念一动,扬手止住正在四下查探的诸班值,命当值公事将队列带回,只余盛玢一人在身侧。
小内官虽不明所以,到底还是抓紧时间忙碌起来,此时四下又恢复了静寂,只有细微的焦糊味还在空气里不散。
顾景星往南书房一侧望去,因是读书清净之斋,书房的一侧辟了一片空地,以篱笆做挡,其间植着各色文雅的花木,此时夜色深浓,那里未有掌灯,一片漆黑的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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