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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也造成各处通道坍方,要进来集会所的人都要重新挖出通道,直到半数以上的爪裔全聚集在这里不安的盯着火焰,一一被治癒,回归沉默的平稳。
路加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抬起头的人,在一片若隐若现黑白交杂的纹路海中,其他人都低垂着头,进入往常聚集时的冥想状态。
他站起身,没人注意,于是他悄然无声的离开集会所,鑽进他们挖出来的走道,侧耳倾听墙里深处传来的某种大型物体移动的声音。
身为长期居住地下的种族,他们对于同在地下的动物譬如多节怪,保持某种互不侵犯的默契。
这次在沙里移动的物体比过去知道的都还要大且迅速,来到一处走道拐弯处,他双手的指爪刺入另一边的土中,整个身体像一条绞转的鑽头刺入沙,追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这个方向通往地面上的玄关处,他手脚并用加上腰部长期锻鍊的特殊扭动竟然还追不上那个物体。
等他终于挖穿通道来到玄关那个物体正准备爬起来,远远看是个人形,身上是他从没见过的白色布料,身体各处没有突出的骨骼,肌肉的分布看起来异常瘦弱。
但是那一刻,路加马上把那个人跟刚刚的异变连结在一起,他的直觉重复述说不能让那个人活着离开。
直觉,火之主教导他们除了不能伤害同胞的规范外,直觉就是最高的指导原则,不管是在挖掘或是冥想,只要一点点直觉带来声音、影像或画面,他们都应当重视,并慎重看待。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那个人说。
路加讶异于自己居然听得懂对方的话,他想回应些什么,但常年没有使用的声带像石头一样,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但没差,他想说的不外乎展开手上坚硬的黑色指甲,身体往前倾,朝对方俯衝过去!
猎物比他想的还要会逃,路加连续出手几次都被闪过,指甲甚至刺入墙壁里差点折断,明明看起来脆弱到难以想像,但就是杀不掉,这让他十分焦躁。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他能闻到那个人后颈上恐惧的气息,把身体往前伸到快折断,双手指甲同时交叉挥击,指甲尖端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中了!
伤口不够深,那个人再度矮身躲开跌倒在地,一个拐弯就从旁边的出口逃出去,他盯着出口远处像一粒沙那样小的光点愤怒的沉默。
火之主没有明令禁止任何人离开洞窟,但长期没接触日光的爪裔在阳光下非常脆弱,他认为应该要回去聚会所呈报火之主定夺,直觉却抱持相反的意见,原本专一的想法首次出现挣扎。
路加在出口前方来回踱步,等着脑中衝突的思想分出胜负,这次直觉没有佔上风,他回头沿着自己挖出来的地道往回走,快速回到集会所,这时几乎所有爪裔都聚集这里,火之主正在尝试做出解释。
「我们不需要去探究。
末日会来就来,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那个时间只有神知道。
」火之主的目光在眾人间扫视。
若是在这之前,路加会坐在地上低头冥想,然而当他见过那位不明人物,这个说法像在逃避命运。
他放弃了询问火之主的想法,再度离开集会所回到玄关洞窟,试探性的往出口踏出一步,然后又一步,慢走很快变成奔跑,前方的光明越大越亮。
当他走到尽头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几乎以为自己未来的日子都将在失明中度过。
成串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发出痛苦的低吟,只能在原地等待眼睛一点一点适应光线。
在盲目的黑暗里,整个世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再次相信预言提到这原本是爪裔的世界,在沉默纪之后还住在地底的只有他们,最后终将等到六主的回归。
手爪勉强遮挡阳光,他瞇着眼看着地上两排脚印沿着沙漠往地平线走去,像维持某种仪式,双脚踩着相同的脚印往前走。
体力消耗的比想像中还快,汗水持续流过身上的交错黑白,没多久他意识到长期穴居的身体无法应付背后的阳光,只得潜进沙中躲避。
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早中晚的区别,路加在沙里休息,在沙上行走,不知道重复几次才来到第一口水井,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一再重复的场景里他的脑中渐渐空茫,剩下的念头是自己在做什么?又在追寻什么?那个一身白衣从爪裔洞窟里逃出去的背影像一则啟示,不断出现在前方。
过程中他遇到一隻多节怪,就在不知道第几个水井附近,当他要往下潜进沙里时惊动了它,一人一怪同时回到地面。
路加蹲伏着身体和多节怪等高,目光紧盯着没有脸也没有眼睛的中心处,他的眼睛开始适应阳光,至少背光的时候能瞇着眼睛观看这片沙漠为数不多的事物。
多节怪的几隻脚试探着周围的沙地,其中一隻脚像询问似的指着他,他右手的五根指爪也无声回应,不久后那几隻脚迅速后退,再次潜进沙里。
路加则是巧合的像徐皓钧那样侧躺在水井后,感受水流持续流过背后,那股沁凉是过去从没有的。
他花费非常多的时间才依循着徐皓钧的脚步来到风雷市,当光导管出现在远方,他无法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
导管里头发着光,他用指甲往里探到极高的温度,打消进去里面的衝动。
接下来不再有水井,路加忍着口渴与乾燥到几乎裂开的皮肤,沿着光导管往前走,直到沙墙出现在远处时他无可遏止衝动的跪下,巨大而磅礡的沙流以他从未想过的方式由上而下倾泻。
越来越靠近沙墙,听着沙瀑从高处击打在沙漠上的流动摩擦声,终于来到正下方,仰头看不到顶的高度让他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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