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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小学校。

对了,她果然在那儿。

操场上空空旷旷,操场旁一点雪白。

珊珊坐在花坛边,抱着肩,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晚风吹动她的裙裾。

&ot;珊珊,&ot;我叫她。

珊珊毫无反应。

也许她没听见?

&ot;珊珊,我猜你就在这儿。

&ot;

我肯定她听见了。

我离她远远地坐下来。

四周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蝉鸣却是更加地热烈。

我说:&ot;珊珊,回家吧。

&ot;

可我还是不敢走近她。

我看这时候谁也不敢走近她。

就连她的&ot;阿姨&ot;也不敢。

就连她亲爹也不敢。

我看只有她的亲妈能走近她。

&ot;珊珊,大伙都在找你哪。

&ot;

在我的印象里,珊珊站起来,走到操场中央,摆一个姿势,翩翩起舞。

四周已是万家灯火。

四周的嘈杂围绕着操场上的寂静、空旷,还有昏暗,惟一缕白裙鲜明,忽东忽西,飞旋、飘舞……

&ot;珊珊回去吧。

&ot;&ot;珊珊你跳得够好了。

&ot;&ot;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哪珊珊你就先回去吧。

&ot;我心里这样说着,但是我不敢打断她。

月亮爬上来,照耀着白色的珊珊,照耀她不停歇的舞步;月光下的操场如同一个巨大的舞台。

在我的愿望里,也许,珊珊你就这么尽情尽意地跳吧,别回去,永远也不回去,但你要跳得开心些,别这么伤感,别这么忧愁,也别害怕。

你用不着害怕呀珊珊,因为,因为再过几天你就要上台去表演这个节目了,是正式的……

但是结尾,是这个故事最为悲惨的地方:那夜珊珊回到家,仍没能躲过一顿暴打。

而她不能不回去,不能不回到那个继母的家。

因为她无处可去。

因而在我永远的童年里,那个名叫珊珊的女孩一直都在跳舞。

那件雪白的连衣裙已经熨好了,雪白的珊珊所以能够飘转进明亮,飘转进幽暗,飘转进遍地树影或是满天星光……这一段童年似乎永远都不会长大,因为不管何年何月,这世上总是有着无处可去的童年。

5小恒(1)史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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