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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白的碧睛老虎,鲜红的舌头自利齿间伸出,涎液滴滴坠落在地,把雪地砸出数个细小的坑。
白虎前的孩子,约不过十一二的模样,早被吓软了腿,手脚并用在雪地上边爬边跑,手指在冰雪上刨过,划过几道深而长的印痕。
后腿上的血迹森森渗出,被雪地映衬得颇为骇人。
足有两尺多高的白虎矮了矮身子,慢慢伸出前肢去,踩出几颗硕大的梅花印,尖锐的牙齿上尚有红色血迹,不知是啃咬了什么后留下的肉渣。
&ldo;吼……&rdo;发出一声沉闷的嚎叫,猛地朝前跃去。
那孩子发了疯般仰起头,挣扎着往前滚,连哭带喊,声音里说不出的恐惧和害怕。
一道黑影自风雪里倏然窜起,又轻飘落下,在雪地上一沾而起,提起那孩子就遥遥飞走。
凌厉浩瀚的掌劲击上白虎前额,逼得那庞然大物连退几步,腾起一片雪渣。
那白虎转瞬跃起,只咬得半片寒风,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空中飞远了的人,露出血淋淋的舌头。
沈南风跑得颇远,把那孩子丢在地上,静静看了几眼。
那孩子想来还没从大难临头的恐惧里反应过来,半刻才抖索起身体,哭天抢地般爬起来。
还未说上话,雪又纷纷扬扬下大,沈南风愣愣瞧了一会儿,犹犹豫豫伸出手去,捞了几片雪花。
那雪真是轻而又浅,一落手心就化作了水。
他看这零落的雪,觉得自己也零落起来。
那孩子抱着腿,抽抽嗒嗒说,本来下这么大雪的天气,不用出来捕猎,可惜最近几天,有些不知什么来路的人去村落里抢了些东西就往北去了,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模样,口音也不像秦川人。
沈南风的眉头突突直跳,一身黑色的道袍在风雪里孤零零飘起,泛出些很苦的味道。
雪原在他身边漫无边际地展开,武器早已失落在河里,只有影子在他脚下安安静静躺着。
那孩子看着黑衣的道长骑着白马,身形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雪地里。
沈南风没有回头,也不知如何回头,如果真如那孩子所说,那帮辽人忽然劫掠平民,往北而去,就连唐家的船队也不管不顾,只怕是得了更重要的东西,才如此匆忙回返。
可是……除了那批箭,整个黄河道边,能说得上重要的东西,唯有那张图谱。
一念至此,如坠深渊。
他深知那晚,图纸在他手中撕碎成数片,飞落荒原,倘若那批迎面而来的辽人当真万幸拼凑起来。
他不敢去赌这万一的可能,有些东西,哪怕前路凶险黑沉,可纵算只有一点微渺的可能,也要拼死去阻上一阻。
他没有看见雪地里的孩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树丛被雪染成剔透的玉枝,有鹰一落,就下了一蓬的雪。
树后的扇子缓缓拢起,对准了人的暗器被捏了一捏,重新放回怀里。
唐笑之宝石般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忽地一笑,&ldo;这也心软,那也心软,可你们的这盘棋,血骨累累,又要如何去偿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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