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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鸣鞘掐他的脸:“我小叔又跟上来了。”
港城不能再待了,穆阳说要收拾东西,顺便和一些朋友辞别,约好第二天下午四点半,火车站门口人最多的时候在哪里哪里碰头。
“你只等我半小时就好啦,半小时内我不到,说明我回心转意不想跟你走啦。”
他搂着周鸣鞘脖子时这样说,顺手系紧了周鸣鞘身前的扣子。
“你以后少看港片啊,”
周鸣鞘叹气,“神经兮兮。”
眼睫毛挡住了穆阳眼底神色:“也许是认真的。”
于是当天晚上,周鸣鞘没有和穆阳黏在一起。
他无处可去,不敢住旅店,又变成了当初的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在街上游荡。
飘着飘着,到了那天他和穆阳一起待过的烂尾楼脚下。
他拎着背包上到楼顶,找来一些树枝木片生起火。
那个晚上,火光烈烈,橘红色的热潮打亮了少年人半边脸,他在扭曲的滚浪中沉沉凝视这座灿烂而奢靡的城市。
第二天下午四点,他坐在火车站对面的花坛上等穆阳。
四点,四点十分,四点十五,四点半。
五点零一的时候,穆阳还是没有来。
他坐在那里,短短半个小时抽完了一包烟。
一瞬间脊背发亮,手指微微打颤,烟灰抖落,烙在腕子上,心突兀地跳起来。
他想起小叔,想起小叔讲的故事,想起小叔说,他是如何在火车站门口学会长大成人的第一课,学会接受背叛……
然而这一切惶惶的猜测却在想起穆阳的眼睛时冷却下去。
他的穆阳啊,有一双比炽热的太阳还要明亮温暖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是琥珀色的,带着一点金灿灿的狡黠,水盈盈看人时,会升起晚霞一样的红雾。
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总是若无其事的、明知故犯的、理所应当的。
他的小狗敢在人海之中捧起他的脸吻他,敢贴着他的下巴说海誓山盟那样的话,敢戴上那枚骨戒,把一切逃脱的机会亲手斩断。
会叫他小狼啊,然后野狼就心甘情愿被他驯养。
夏日漫长,太阳滚滚要下山时,把天地间的一切勾勒成剪影。
山是一片,楼是一片,人与车也是一片。
浓浓云与烟,罩着叮当的电车慢悠悠晃过。
就在人来人往之中,周鸣鞘抬眼的瞬间,他看见穆阳站在街对面,叼着半根烟对他露出笑。
他跑过来,周鸣鞘恨不得咬他:“迟到一个小时零十九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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