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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庄内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布匹,一边上还挂着许多成衣,有洋装,有长袍,雨正滂沱,大堂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中年男人是这家李氏布庄的掌柜,二人踏入布庄,他收了伞放入门边的桶内,对兰玉笑说:“这边请。”
兰玉颔首,二人沿着木质长梯,将往上走时,兰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胡乱地理了理衣服,可瞧见被污水染得脏污的衣服,又慢慢放下了手。
李鸣争已经见多了他狼狈的样子,多这一次不多。
掌柜的将他送上了二楼,道:“爷,客人到了。”
李鸣争站在窗边,目光落在浑身湿漉漉的兰玉身上,他形容狼狈,俨然外头无家可归只能躲在檐下的流浪猫。
兰玉穿着长衫,衣裳已经湿透了,贴合着,男人清瘦的身体一览无余。
李鸣争说:“拿套干净衣裳。”
掌柜的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兰玉和李鸣争。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风雨正疾,突然,一道紫电劈下,兰玉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抱着怀中的琵琶。
兰玉抿了抿嘴唇,低声说:“多谢大少爷。”
李鸣争只看着兰玉,没有说话。
李鸣争这个人,冷淡少语,一言不发地看着人时,眼神沉沉的,压迫性十足。
兰玉抬起眼睛看了李鸣争一眼,又挪开了目光,明知故问,小声道:“大少爷怎么在这儿?”
李鸣争淡淡道:“这是李家的布庄。”
兰玉浑身都是湿的,不过站了那么一会儿,地上已经洇开了一摊水迹。
突然,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说:“爷,衣服送来了。”
说罢,掌柜抱着一套新衣裳推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小厮,手中提着两桶热水。
这间屋子兴许是李鸣争在这布庄内的临时住所,不大,却一应俱全。
小厮将热水灌入屏风后的木桶内,掌柜将衣裳放下,就无声无息地带上门离开了。
李鸣争说:“去将衣服换了。”
兰玉眨了眨眼睛,看着李鸣争,叹口气,道:“大少爷,你明知我喜欢你,还对我这般温柔细心——”
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鸣争波澜不惊道:“你是李家的姨娘,落水狗一样的走出去,丢的是李家人。”
兰玉哼笑了声,说:“我的大少爷,您大可不必将话说得这么直白。”
李鸣争瞥他一眼,兰玉抱着琵琶走向李鸣争,说:“大少爷既不喜欢我,那便好人做到底,帮我一个忙吧。”
李鸣争:“嗯?”
兰玉将琵琶往他怀中放,道:“我去洗澡,有劳大少爷,帮我拿着琵琶。”
这屋中他随处可放琵琶,偏将琵琶给李鸣争,李鸣争看了片刻,伸手接过了他的琵琶。
兰玉嘴角翘了翘,轻声说:“这可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请大少爷帮我看好了。”
李鸣争接琵琶时,二人手指不可避免地碰了个正着,挨得近,兰玉发梢挂着水珠,滴落白皙的脖颈,转眼就消失不见。
李鸣争没有动,没留神,手指擦过琵琶弦发出一声轻响,窗外惊雷炸响,浓云翻滚,风刮着雨水斜斜的卷入窗内。
李鸣争慢慢屈指蹭了一下指尖残存的凉意,可那点凉意转瞬即逝,已经留不住了。
李鸣争将琵琶放在了一旁,看着不断踅摸入窗的雨水,抬手就将窗户关上了。
一扇屏风之隔,屏风是乌船夜泊月高悬,淡泊寂静,顶好的素娟,隐约能瞧见屏风之内的风景。
兰玉的琵琶湿了,李鸣争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安静地擦拭着琵琶身。
许是有些年头了,木制的琵琶身上镌刻下几道斑驳的擦痕,上头雕了株兰花,刻着兰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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