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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木之站定,转了身。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章乔问。
章木之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表情恢复一惯的严肃:“你问。”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章乔做了个深呼吸:“那天校务会结束,你落下一支笔在会场,傅老师让我给你送去,我听到了你跟杨光瑞的对话。”
闻言,章木之眼神微微闪动。
章乔滑动喉结,嗓音些许沙哑:“你怎么知道他是护士长的儿子?”
病房再度静了下来,章木之抿唇沉默,目光自章乔移向被雨打湿的窗外。
章乔屏住呼吸,四周太安静,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许久,他才听章木之说:“因为我回去过……”
章木之不是铁石心肠,生下章乔后一走了之,不过是年轻不经事的无奈,煎熬地度过三天,她再度回到医院,得知章乔已经被护士长收养。
生产时章木之跟护士长有过接触,又侧面打听对方为人,悄悄留下一笔钱,足够覆盖章乔成年前的开销。
这些事章木之本不想提,她将目光从雨水斑驳的窗户移开,重落回章乔身上,终于承认:“我对你没有尽过养育的责任,始终有愧。
当然,也不会期望什么。”
章木之说罢转身,径直走到门口,手搭上冰凉的金属把手,一顿后又回了头。
章乔坐在床沿,迟迟听不见开门声,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接,视线落在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章木之嘴唇几度张合,轻叹出一口气:“我走那天的确下雨了。”
在伦敦时称不记得,不过是乍然面对章乔,因为慌乱而本能的掩饰。
其实——
“我一直记得。”
章木之声音很轻,随着关门声一同落下。
*
送方姨和秦小满回公寓,秦翊衡马不停蹄往回赶,雨天交通拥堵,等到医院,他停好车,顾不上打伞就往住院部跑。
等电梯的人太多,秦翊衡索性走楼梯,快到骨科那一层病房时,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章木之。
秦明唐这一次手术,方案商讨、风险告知都由秦翊衡出面,少不了跟章木之照面,然而两人都默契地当伦敦的事没发生过,视对方为普通的病人家属和医生,表面沟通顺畅,但秦翊衡还是隐隐感到章木之对他的不待见。
章木之也看到了秦翊衡,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自上而下地看过来。
秦翊衡微微颔首,态度叫人挑不出错:“章主任。”
章木之目光颇有几分严厉,如往常般只点了下头。
两人一上一下,擦肩而过。
秦翊衡并不在意章木之对他的态度,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等到病房门口才想起一件事。
他身上沾了雨水,章乔不喜欢下雨。
秦翊衡没立刻进病房,站在外头抖落衣服上的水珠,又撸了把头发,谁料病房的门忽然打开,章乔冲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怎么……”
秦翊衡愣住,第一反应是雨天章乔心里难过,于是抬手抚上那单薄的后背,“没事的,不怕,我来了。”
章乔却摇头,拉秦翊衡进病房,关上了门。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害怕下雨天了!”
章乔眼神明亮,如孩童般雀跃,几乎要蹦起来,“秦翊衡,我以后不会再害怕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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