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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诉,告诉她新的生命降临到这世上时的珍贵。
安娜在这天晚上见到了汤姆。
他满脸的胡渣,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插着手枪。
在听说这天发生的事后,汤姆几乎是扑到了妻子的面前亲吻她的脸,然后又抱起他们的孩子,笨拙地将那个比他宽大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婴儿捧在手中,低下头虔诚地吻她的小脚。
安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泪花。
安娜在托尔托里奇小镇租了间屋子,把汤姆一家接了进去。
她给他们买了充足的衣物,春天到来之前请来了医生给孩子打针,陪伴他们度过了一八七三年的春季。
夏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安娜的钱终于不够用。
她开始在天黑后徘徊在镇子外,穿着她那些漂亮而廉价的衣裙,在脸上抹粉,往身上喷香水儿。
她招到了不少客人,这也让针对她的流言在小镇里蔓延开来。
汤姆不再收她给他们的钱。
安娜看着他的眼睛,维持着将钱递给他的动作,许久都没有收回手。
“你嫌弃我的钱?”
安娜攥紧那几张钞票,她眼眶泛红地直视着他,手用力得发抖:“你不屑于用我的钱?因为我是个妓女?”
汤姆欲言又止。
安娜带着钱沉默地离开。
她流连在镇外的一间酒馆中。
这儿充满了性、暴力、黑色交易、毒品和秘密。
她喝了很多酒,自言自语地背诵着她烂熟于心的《圣经》,在一个陌生男人亲吻她的头发时哭了出来。
第二天安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她原先住着的小旅馆的卧房里。
倚在窗边的红发青年一语不发地背光而立,他手中夹着烟卷,脸上火焰般张扬的刺青像是在昏暗的光线里燃烧。
“起来吧,”
他对她说,“去吃点东西。”
安娜闻到了自己身上那廉价的香水味儿。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流泪。
重新回到切法卢不久,安娜就听说了汤姆入狱的消息。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汤姆就是这几年在西西里活跃起来的青年党的骨干成员。
青年党反抗政,因为政府对黑手党的暴行视而不见,偶尔还会助纣为虐。
捉住汤姆的是刚到西西里岛不久的弥涅耳瓦?布鲁尼公爵,安娜事后才从一些政客那儿听说,这个女公爵实质上就是意大利王国政府派来西西里重整“规矩”
的政客,她是意大利王国政界的一只毒蝎,他们都称她为阴毒的魔鬼。
安娜不得不又一次回到托尔托里奇,她在那儿长期地招揽生意,好养活失去了丈夫的萝拉跟她的女儿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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