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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茶碗冷剜他一眼,“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回来你就不在家。
你没事的人,倒比那些有事的人还忙。
就只刚回南京来那几日还老实,也才老实了几日,毛病又犯了?”
池镜未敢狡辩,就这点老太太还瞧得上他,不像老大,说他的不是,总是诸多理由;也不像老二,不该说的不说,该说时也像个哑巴。
还有一点,他虽然做不成皇上的女婿了,总是文章好,是做官的料。
再说也要看他父亲的面子。
所以他再不好时,她也还抱着点期望,“你从前不是这样子,都是在京城学坏了,你爹也不得空多管管你。
老实说,今日到哪里去了?”
池镜听她口气转软,才恭敬答道:“从史老侍读府上听讲回来,听见凤家大哥病了,顺便去瞧了瞧。”
“凤翔?”
老太太沉吟道:“听说朝廷有意要复用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写信问问你父亲,要果然是真的,和他们凤家结亲,也不算很吃亏。
他到底还年轻,日后保不齐的事。”
“已去信了,还没得回信。”
老太太瞅他一眼,叫他一旁坐下,“听说他母亲身子也不大好了,我不得空,也没问过贺儿媳妇。”
“我去看望过,虽不好,一时也还不防。”
“该叫你大伯母去看看,她是亲家母。”
说着,老太太扭脸吩咐跟前人去告诉,“去跟大太太说,叫她得空亲自到凤家一趟。
不要瞧着人家艰难了些就疏远了人家,几十年的老世交,又做了亲家,不可慢怠。”
池镜望着她笑,晓得人她是怕人家说她势利。
她转过头来,一碰上他的眼就有些不喜欢,板着一张细壑纵横的脸说:“做这门亲事的时候你大伯母就大欢喜,她是嫌人家不好了。
那又怎么样?是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定好的,由不得她。”
其实她也不乐意做这门亲,但池镜少不得还要奉承她两句,“谁能像您似的,随人家家境门第如何,只看交情品行。”
“嗳,就是这话,我这人吃亏就是吃亏在这上头,不看那些外头的,只看为人。”
老太太一个高兴,吩咐把给她吃的燕窝端一碗来给他吃,“眼下要过年了,也不好再烦那老侍读给你讲学,人家府上也忙。
读书的事年后再说吧,许你松快几日。
过些天,我亲自打点份年礼,你自己恭恭敬敬带着去给人家磕头,就算提早拜年了。
我晓得,你母亲在你的事情上总不费心,你不是她生的嚜,做继母的,有几个贴心的?”
说到燕太太,少不得拉扯出许多抱怨,“你母亲,不是我说她,真是不顶用。
你的事不去说它了,只说这些日子我在四老太爷府上住着,叫她代管些家务,她也管不好。
回来我一看,全弄得一团乱!
你大伯母入秋身上就不大好,又不能像往常似的交给她。
你两个嫂嫂一个拧不清,一个才进门一年,两眼摸黑,又都不中用。”
本来燕太太是池镜的“母亲”
,按理不该在他面前说燕太太的不是,可她偏说。
依她看来,这个家里头不和睦不好,太和睦了她也不放心,总觉大家一旦和睦起来,就要来算计她。
谁叫她年纪大了还强着不肯死,不是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她晓得他们防她,她也防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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