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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角外停着一辆乌篷马车,一个青衣人执着缰绳正在那厢等候,面目冷冷的,见了莫言过来,作了个手势。
莫言带着云想衣上了车,放下帘子,那一点的落日便隔在了天外头。
马车行得甚缓,云想衣恍惚听着马蹄子答答地敲着青石路板、听着车轮子辘辘地滚着,那时的愁思便如水一般淹没了他的呼吸。
莫言的手慢慢地收紧,环绕了他的肩膀、他的胸口,云想衣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莫言叫了他的名字,微微地有几分颤:&ldo;想衣……想衣,其实、其实我……&rdo;
&ldo;什么呢?&rdo;云想衣听不真切。
莫言的手指慢慢地抚上云想衣的头发,缠绕着:&ldo;……嗯,也没什么,想衣,我这就带你回家了,你可会觉得欢喜?&rdo;他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和他的吻一起落在云想衣的耳鬓边,带着少年温暖的气息。
模糊的黑暗中,云想衣的眸子里依稀有一点点水光,他低低地道:&ldo;好啊,回家……我都记不得家在哪了。
这么久了,阿蔻一定生我的气了,都没有回去看她。
&rdo;
莫言的脸有些儿红,柔声地道着:&ldo;等出了燕都,我们改行水道,按这一路的行程、莫约二十天就到江南怀陵,我身边还有些积蓄,寻个清净的地儿,买几间瓦房、两三分薄地,也够我们过日子的了,你说可好?&rdo;
&ldo;嗯。
&rdo;云想衣仿佛叹息,&ldo;阿蔻说过,等想衣长大了,要给想衣娶一房贤惠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啊……&rdo;
&ldo;那可不行。
&rdo;莫言忽然紧张了,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埋怨,&ldo;我才不会让你娶媳妇的,我、你……你只要有我一个就好了。
&rdo;
云想衣伸出手去,抓住了莫言的胸口,他的手指在衣料上摩挲着,悉悉嗦嗦的声响宛如虫子的啃咬:&ldo;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算计了别人、也算计了自个儿,这些年来象是在火里油里煎着熬着,竟没片刻安生。
临到末了这番下场,我也认了,这会儿心倒是死了也安了,无非是作了一场梦醒了,只想着……&rdo;他的声音如中风中飘摇,那一点点幽思便断在了天边,在斜阳的晚唱中只是寂寞地微笑,&ldo;嗯,幸好还有你呢……幸好、还有你呢,我再不想其他的了。
&rdo;
&ldo;想衣……&rdo;莫言抚摸着云想衣的头发,丝一样的缠绵,&ldo;我很喜欢你。
&rdo;
云想衣的手越抓越紧,拼命地揪着莫言的胸口再也不肯放,他的微笑是夏夜里那一朵小小的白花,伶仃而脆弱。
把头埋到莫言的臂弯中,他的身子痉挛着,仿佛是濒死前的挣扎,那般痛苦那般扭曲。
莫言轻轻地拍着云想衣的背,象是在哄骗着不懂事的孩子,絮絮叨叨地道着:&ldo;等安下了家,我给你挖个水塘子,放几只鱼,那时夏还未过呢,或者种些莲藕,怀陵湖的藕丝鱼羹是极有名的,到时候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你看你这么瘦,得养得胖些才好。
&rdo;
心头上有一根刺,竟是怎么也拔不出来,辗转地埋了下去。
云想衣的眼睛很疼,疼得流泪。
委屈地啜泣着,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也不管莫言怎么哄他,一直哭着、哭着,靠在莫言的膝头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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