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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牝狐媚黠,崔里行一时为你所惑,明知你非他表妹,却执意带你回家。
只消你离去,他自会醒悟,到时只怕他还要谢我。”
县尉冷笑,俨然已经将所有事都考虑到了。
&esp;&esp;我拼命挣扎,但我身体再好,究竟不可能胜得过两个男子,简直连手臂都要被他们掰断了。
&esp;&esp;“少府且住!”
&esp;&esp;“放了我阿妹!”
&esp;&esp;两个声音同时在门口响起。
&esp;&esp;崔颢大步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人白白胖胖,正是李林甫那个儿子李崜,两人身上皆是官员们视事时惯常穿着的常服,大约是刚离开皇城就赶来这里了。
&esp;&esp;李崜向县尉叉手为礼,满脸愧色:“少府,我那篇变文中说郁小娘子这一世是狐怪,只是戏言而已,请少府放过郁小娘子罢。
况且,我也写了,小娘子最后还是到了西方世界,可见,少府就算信了我的变文,也当相信小娘子是个好人……”
他姿态拘谨,语言混乱,右脚不安地蹭着地面,白白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映着射入堂中的日光,分外明显。
说了这些,他又转过身来向我道:“某姓李,名崜,在家中行五。
崜平日好作变文……这一回作了那篇变文,不意给郁小娘子惹来偌许烦恼,崜……与小娘子请罪。”
嗓音有些滞涩,他连忙又轻轻一咳,清了清喉咙,深深低头,谦恭得几乎可以说是卑微,没有一点顶级官二代的自矜。
&esp;&esp;我用另一只手抚着剧痛的手臂,心情很糟,不想说话,但这位是李林甫的儿子,我和崔颢得罪不起:“无妨,李主事多虑了。”
&esp;&esp;李崜闪过一丝更不自在的神情,似乎觉得这句话是在讽刺他:“我……崜托了慈恩寺的法师,请他们当众澄清……只是、只是流言已经传开,一时难以遏制。
但……但崜还会再想法子的。”
&esp;&esp;崔颢拉住我,仔细打量半天,反复问我有没有受伤,才转头对县尉道:“下官品秩虽低,却也是朝廷的官员,大唐的士子。
少府欺凌下官家人,无乃太过!”
他每天都是一副脾气极好、行事圆滑的样子,此时不掩怒意,连我也惊了一惊。
&esp;&esp;他和李崜进来之后,县尉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拍对马屁,对李崜加倍和颜悦色。
但崔颢官阶更低,他对崔颢可不用太客气,冷淡道:“家人?郁氏女是崔里行的表亲,并非家人,崔里行是进士出身,却连亲疏远近的道理也不知吗?且我只是将郁氏女叫来讯问而已,自问并无不合律条之处。”
&esp;&esp;所谓家人,在中国古代,或指一家之内的亲人,或指家中的奴仆。
我这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不能算作家人。
万年县尉跟崔颢较这个真,严格来说也无不可,但他那副神情着实让人愤怒。
崔颢勃然作色,张口欲言,李崜忙道:“此事尽是我的过错所致,两位不要争了。
既是误会,少府可否放了小娘子?崔兄、郁小娘子,且请宽一宽心,容我好生补报两位。”
又不住道歉。
&esp;&esp;走出县廨时,我望向前院的门隘,忽而想起,当年太平公主与薛绍成婚时,便是在这万年县廨设了婚席。
因门隘太窄,往来的宾客又多,负责婚席的人曾一度主张拆除这座前院,最后高宗皇帝发了话,说宇文恺所建工事多有奇巧,不必拆毁。
有人在这里设宴,甚至可以拆掉它的建筑,有人则被拉到这里约谈,甚至被上刑,这就是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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