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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我的愿望,也该是所有人的愿望。
&esp;&esp;每个女人,每个男人——每个人——都该坦然行走在洒满阳光的大地上,脸上有笑容,胸中无郁气,不向任何人下跪,不对任何人称臣,在风里唱歌,在花间起舞。
&esp;&esp;窗外风声簌簌,我念诗的声音则越来越低。
密闭的室内不算太冷,但在这一场茫茫的黑色里,我像要被冻僵了。
我蘸着血,摸索着在木板上写下了这首诗的最后两句:
&esp;&esp;“……谁起民权倡独立,普天尺蠖待同伸!”
&esp;&esp;吐出来的血不少,但用来写字总归是不太够的,也不知写出来的效果究竟怎样,反正肯定不会是我素日里写的标准颜体。
那个“伸”
字的最后一笔,合该是顶天立地、气势雄浑的一竖,我特意待自己又吐了一口热血之后,才蘸足了血,去写那个“伸”
字。
但最后一笔刚刚起了个头,胸腹间的一阵剧痛猛然攫住了我的神智,我再难维持平衡,身体重重向旁边栽倒,随即睡了过去。
&esp;&esp;这一觉仿佛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刻钟。
&esp;&esp;梦里,我好像看见了很多人,看见了很多山和很多河。
有人涉水而来,有人扶筇远去。
再次醒来时,我的心口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怅惘,不知是因为梦境,还是因为现实。
&esp;&esp;怎么还没死呢。
&esp;&esp;室内依旧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想到没有写完的那最后一笔,我更加怅惘了,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耳中响起遥远的轰鸣。
&esp;&esp;等死绝不是一种舒适的感受。
为什么安庆绪不敢用刀剑杀我,只肯熬死我、饿死我呢?他可真是太懦弱了。
&esp;&esp;门外传来几声杂乱的闷响,“砰”
的一声过后,房门被打开了。
一缕火光稳稳地进了门,闪电流星般冲破室内的寂暗。
我花了点力气,才看清那是一盏灯,持在一个人的手里。
&esp;&esp;来的是个女人。
我认识这个女人。
&esp;&esp;她还是从前的样子。
过去的二百年间,她应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esp;&esp;“你能起身吗?”
她冷静地问。
&esp;&esp;我扶住窗扇,咬着牙,用力站起。
&esp;&esp;她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我所扶的窗扇上,看清了木板上的两行字迹后,那目光中露出一两分诧异,稍稍多了些人情味:“你的遗言,竟然是吕碧城的诗。
我还以为你会写‘我爱王维’呢。”
&esp;&esp;我又吐了两口血,一时咳得厉害,无力回答。
&esp;&esp;焦炼师挑眉,向我的嘴里塞了两颗药。
药丸清清凉凉,胸口的热和痛都平息了些许,四肢也恢复了几分力量。
她给我披了件裘衣,道:“这回能走路了罢。”
转身向门口走了两步,忽又回过身,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在我歪歪斜斜的字迹上划了长长的一竖,补全了那个“伸”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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