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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听见那些人阴阳怪气地嘲讽他:若不是为了拖油瓶,怎么会不肯接受大宗派的入门弟子邀约,真是不识好歹。
云云。
我与苗苗都是单身男修,平时自爱,并不会去招惹其他仙子们,他更爱练剑,我也更乐于将时间花在炼丹上,况且我们断绝尘缘前还是孩子,自然没有什么「拖油瓶」。
那话里话外真正影射的,其实是我。
他们妒忌苗苗获得赏识,也见不惯他轻易捨弃他们求而不得的栽培,理由居然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没前途的同门丹修。
即使对方愿意连我也一起收入门派,我相信苗苗同样不会接受。
师门于我们有恩,而修道的原则,莫不在乎衷于本心、不愧于己。
可是那群人不理解,苗苗的原则在他们眼中是相当可笑的事──苗苗是不识抬举的可笑之人,而我则是一个可笑的理由。
苗苗那时什么话也没回,沉着脸,把他们狠狠地打得屁滚尿流,下手很重。
……我想他是注意到了躲在草丛后的我吧。
那天我只是临时起意出门採个药,无意间走入了两个门派之间的一座小山里,撞见衝突现场着实始料未及。
身为话题中心,我打也打不过,又介入不了已经发生的激斗,贸然出面或许场面会更难看……我认为只要自己躲好就没事了,才乾脆不声不响地避风头。
又长又密的芒草掩盖住我,风吹草摇之中,我摀着耳朵,鼻尖低得几乎埋入土里。
总之,后续的衝突于焉而来。
苗苗三不五时就被人上门挑衅,一群一群人宛如飢饿的鱼,不将他笔直高洁的身影咬倒、拖入泥便不甘心似的,而他一一迎战、一一战胜,以一种与他那端秀俊俏的容顏毫不相衬的气焰,粗暴又兇狠地斗出盛名。
作为他应战的理由,我和他再怎么说也算青梅竹马,不仅还是凡人时就相依为命,更在同一日拜入师门,我总觉得自己要多多照顾他一点。
可惜我能做的不多,除了时不时帮他罚抄经书,也只能在自己炼好一批丹药时,偷偷为他留一些。
取之于师门、用之于师门,这样私下自留其实是会引人说话的。
好在我还算有点炼丹的天赋,使用的材料纵然与他人无异,炼成的成品总是特别好、量也足,扣掉应当缴回给师门的贡献后仍绰绰有馀,因此只要乖乖代值药田或者炼丹房的差,师兄们往往对此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比起凡人时期有一顿没一顿的惶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平和又安定许多,即使我的才能不足以支持自己飞升(从没听过哪个炼丹师飞升成仙的),能这样平平稳稳地与师父师兄还有苗苗过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
与我停滞不前的修为相比,苗苗悟性好、有天赋、又努力,时不时还有沙包上门练手,修炼的进展一日千里,金系单灵根的体质更是如虎添翼,天生就是修剑的好苗子。
我还在筑基中期不上不下时,他早我一步入了关,要专心往金丹境界突破。
「你把这些都带着,里面除了有聚灵丹跟清心丸,我还放了几根蜡烛,要是洞穴里太暗就点上吧。
不知道你会不会用到剑,以防万一,我也准备了一块磨刀石,剑钝了随时可以拿出来磨一磨。
知道你辟穀了,可你若是馋,米色瓷瓶中有一些带果香的小丸,没什么效用,但是甜甜的,每一颗味道都不一样哦!
你尽量吃!
还有──」
我把一个大包袱塞进苗苗手里,叨叨地祝他突破顺利,一片诚心。
苗苗一脸似笑非笑,轻弹我的额头,唸了一句「我又不是去郊游的」。
师兄们也在旁边鼓譟,说我简直是老妈子,师父只顾着捻鬍子不阻止他们,我感觉羞耻但又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只好轻推苗苗的肩,让他早点出来。
他神采奕奕地点点头,石门关上前,还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用力朝他挥手。
「兰草如果修炼出金丹,不知道是什么体质呢?」蘅川师兄说。
「他天资高,个性又强悍,说不定会是个天乾呢?」栗里师兄答。
「天乾是什么?师兄们不是在说八卦或阵法吧?」我在一旁听得困惑。
「啊,泽原你老是窝在炼丹房,还没有遇过身具『乾坤』之能的修士吧?而且平常讲到这个话题你就跑开,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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