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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爸爸也是大人了,对不对?爷爷走了,爸爸也可以很坚强……”

他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裴芙的背,他要怎么和一个孩子解释死亡呢?他自己都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相爱的人要别离。

但是他还是说:“没事的。”

&esp;&esp;“有事。”

裴芙的眼泪把他的胳膊都压湿一片,黏黏地渗在皮肤之间,她胡乱擦了一把,“爷爷死了你也难过。

那我会比你更难过。”

因为我只有爸爸。

&esp;&esp;她根本无法想象至亲离世要怎么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干脆说:“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esp;&esp;裴闵拍了一下她脑袋:“傻瓜。”

&esp;&esp;“你以后也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成家,有自己的小孩,对不对?那个时候你会很爱他们,当然你也爱爸爸……但是爸爸不在了,你还有你自己的家,他们也会爱你,可以支撑你活下去……”

&esp;&esp;“就像现在,我没有爸爸了。”

他轻轻说,“但是我还有我的妈妈,我还有我的崽崽。

我就还能活下去。”

&esp;&esp;“爸爸……”

她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揪着他睡衣一边叫爸爸一边哭,哭得裴闵毫无办法。

&esp;&esp;“爸爸,你也……你也哭一哭吧,你难过,你也哭吧。”

&esp;&esp;裴闵突然就垮了。

他也他妈的开始掉眼泪。

是啊,他没爹了,老头子死了。

他没有爸爸了……他还记得骨灰坛子的重量,还记得遗体青白的脸。

那些和他记忆里无比高大威猛的父亲都不一样,他原来早就已经变老已经开始衰弱。

现在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esp;&esp;裴芙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她翻出一页纸,借着月光给裴闵展示。

那页纸上用透明胶带粘了一根线,裴闵定睛去看,听见裴芙说,“这是爷爷衣服上的线。”

在遗体火化之前,她看见他的袖口有一根线头,她剪掉了,然后偷偷藏了起来。

现在她把这个纪念品送给了自己的爸爸,“你想他,就可以看看它。”

&esp;&esp;裴闵的手接过那个本子,他看着那根线,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儿子,在女儿面前看着一根线嚎啕大哭,就像他一直没有长大过。

其实他这些天哭得很少,他还以为自己哭不出来了。

原来只是需要一个诱发点,而裴芙触发了他的眼泪。

&esp;&esp;裴芙拿了床头柜上的帕子抹了一把脸,又极其粗暴地把裴闵的脸给抹了,裴闵再哭她就再抹,“别哭了,眼睛肿了,爸爸。”

&esp;&esp;两个人不知道花了多久才慢慢止住眼泪,裴闵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抱住了裴芙。

她的眼泪好像还在缓慢地往外渗。

&esp;&esp;“……睡吧,芙芙。”

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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