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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场毕竟是欢场,三杯酒下肚,原本的拘谨就消弭于无形,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李鸣争虽少语,却不是老古板,相反,他会来事,寥寥几句就让那些个纨绔子弟放得更开,不多时,一个个都温香软玉在怀。
李鸣争怀里也坐了一个姑娘,是顶顶出名的扬州瘦马,不堪一握的腰,三寸金莲藏在绣了粉白荷花的裙底,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
李鸣争漫不经心地握着那截腰,环顾一圈,却发觉当中一人怀中抱着的不是个少女,而是个妇人,李鸣争记得他姓赵。
有人察觉了李鸣争的目光,笑了起来,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李兄是不是觉得奇怪?
李鸣争不置可否。
他道,赵兄就喜欢年长的女人,玩着带劲儿。
李鸣争眉梢一挑,心照不宣地和少年虚虚碰了个杯,他又低声笑道,不过赵兄抱着的这个女人,不一般,早几年,也是艳冠扬州的。
坐在李鸣争怀里的姑娘小声道,桑姐姐当年花名极盛的。
可惜,美人迟暮了。
在这花船上,迟暮的女人就不值钱了。
那厢风韵犹存的妇人已经被揭开了半边衣襟,露出丰腴雪白的乳,姓赵的纨绔子弟玩着那对艳乳,弄得她不住喘息呻吟,纤白的手虚拢着衣裳,嗔笑着和那少年调情。
李鸣争随意扫了眼,脑子里只留下一双狐狸眼,多情又潋滟。
当晚,李鸣争和一众少年宿在了花船上。
是夜,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春夜的寒意湿润。
花船上悬挂的灯笼亮着,圆月皎皎,为粼粼的水面渡了层清冷的银辉。
李鸣争被船舱里甜腻的脂粉香呛得心烦,他披了身外袍走上甲板,夜已经深了,这是供客人夜宿的船只,漂得靠近湖心,只隐约能听见岸边传来的管弦低唱。
夜风一吹,李鸣争脑子都变得清醒了几分,他偏过身,就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船边。
他抱着一把琵琶,头发剃得短短的,露出一截堆雪似的脖颈,腿探出了甲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弦,发出低低的几声,如同巷子里的流浪猫在深夜里的凄叫。
李鸣争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那孩子才发觉身后有人,转过脸望了过来。
一双狐狸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嘴唇嫣红,在这长夜里竟透着股子昙花绽放的美丽。
二人对视了片刻,少年抱着琵琶就爬了起来,朝李鸣争鞠了一躬就要走,李鸣争开口道,站住。
李鸣争问他,你是这花船上的人?
少年点点头,又摇头。
李鸣争看着那张脸,淡漠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少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等我娘。
李鸣争面前突然浮现那个生了双狐狸眼的妇人,他看着瘦弱的少年,李鸣争不说话,也不笑,一身气度很有压迫性。
少年本能地退了一步。
李鸣争问他,你叫什么?
少年睁大眼睛,他盯着李鸣争看了片刻,小兽似的转身就钻入了船上的阴影处,如鹿归林,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李鸣争静静地看着少年跑走,他抬手握住湿润的桅杆,过了许久,才转身回了船舱。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单薄的身子挂着并蒂莲肚兜,坐在床边,双颊泛起红晕,问他,爷去哪儿了?
李鸣争兴致索然地说,下去。
那姑娘愣了下,垂下头,应了声就爬下了床。
李鸣争并未在意她何时走的,他枕着手臂,慢慢阖上了眼睛。
李鸣争在扬州留了半个月,临将离开扬州时,姓赵的少爷做东,又请他去了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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