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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父亲懂多国外语的缘故,我的小本上的名人名言总是要超过其他同学。
他们往往只能找到一些马恩列斯和苏联名人的话,相形之下逊色多了,也有限多了;而我每星期都能在小本分添上一二十条父亲告诉我的聪明睿智的各国格言。
为此同学们很羡慕我,我也很自豪。
在我眼里父亲几乎就是这些格言的化身,在任何一件小事上,譬如我和同学关系学校的活动甚至弟弟的淘气他都能说出很有哲理的话。
我热爱他崇敬他如同他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灯塔,我欣喜地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他四she出的耀眼光芒中。
那是个夏天,也是个夏天,我回到家里。
那天夜已经很深了,母亲和弟弟都已经睡了,只有我和父亲在各自房里的灯下读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读的是《牛虻》,我正为亚瑟和琼玛的命运激动万分时,父亲来了微笑着和蔼可亲地来了。
他站在身后,开始抚摸我。
起初这完全是父亲式的抚爱,我很舒服很惬意很温暖,但当他的手从我的头上落到肩膀上开始摸我的脖子我的下巴并继续往下滑时我感觉不对了,我已经有经验,知道这种抚摸超过界限就意味着什么,但我不敢相信,我送以置信父亲对女儿会干出那种事,又是这样一个懂得天下人间万物之理的父亲。
我不敢相信,就是当他手伸到了即便是父亲也不该到的地方仍不敢相信。
我只是毛骨惊然地缩成一团我吓坏了!
当我试图拒绝时,父亲坚定有力地攥住我,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是你父亲!
‘这句话像他平时说的所有话一样充满哲理、充满昭示事物本质关系的铁的逻辑。
我是你父亲,我有权力,连你都是我给的!
于是乎,在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下和灼灼有糟蹋的目光的注视中我屈服了。
我垂下了眼,我无法与我父亲威严的目光对峙。
他以一种老年人的敏捷和盎然趣味占有了我,始终不失尊严和风度,尽管他有时显得力不从心和臃肿笨拙,但他以他的智慧解决了这一切,始终不失风度和尊严。”
“老畜生!”
“至此,每到星期六我回家,父亲总要到我房里来索取他给我的一切;我就像他的著作他的手稿任其涂抹其随心所欲地修改着本来面目。
等到‘文化大革命’开始,别人修改了他,给了他一切的人向他施行了权力。”
“他也平反了?”
“平反了。
我想他要活着再给我抄格言会告诉我一些‘人要做自己的主人’之类,讲一讲大狗小狗之间的辨证关系。”
窗外的雨声小了,弱了,变得淅淅沥沥。
马路上有车轧着水开过去,有人在马路上虫声叫唤。
地面升起一片雾气,白蒙蒙的絮一般地阵阵飘过窗外的夜空。
雨完全停了,只有房檐上还在滴着水,房顶上积聚的水从漏雨铁皮筒中流下去哗哗倾泄在路面上。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若隐若现地穿行在夜空的云中泻出一道道清冷的光,照亮了浮云千姿百态的形状。
“第三个男人是我的同学,我们学校的红卫兵头头,后来是我们一起插队的生产建设兵团的连队头头。
他是我第一个真正爱过的人。
在学校时他就是全校的高材生体育尖子。
‘文化大革命’时,他脱颖而出成了一派的领袖,叱咤风云、名噪一时的大辩论时,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大批斗时冲锋在前手擎大旗。
到了兵团他更是上山伐木,下河网鱼,盖房挖沟,开着拖拉机在一望无边的耕地上从天黑驶到拂晓;白天从早忙到晚,夜里手不释卷精读了所有马恩列斯的经典著作并写下了大量颇有真知灼见的读书笔记。
他是那种有觉悟的知识分子,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徒,忧国忧民,坚信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担在他肩上。
他对遍及全国城乡的动乱深感忧虑和毛泽东一样发现形形色色的修正主义机会主义分子和思cháo正在侵蚀威胁着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混淆着全国人民的视听;尽管已出了刘、邓,但还有定时炸弹睡在毛泽东身边甚至连毛泽东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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